正好顾景辉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看到王英坐在炕上又生闷气,会来事的顾景辉,上前就是一个香吻,“这又是谁惹我媳妇生气了?”
“哎呀,臭死了,叫你少抽点烟,非不听,不要靠近我。”她烦躁的一把推开了顾景辉。
他被王英吼的脸耷拉下来,伸出手,朝手心里呼了口气,又凑近鼻子闻了闻,“哪臭了?早上刷过牙了。”
“英子,孕妇少生气对孩子不好,你能不能别老跟我置气,开心点。”顾景辉又凑过去哄她。
王英愤愤的开口,“开心?我能开心的起来吗?你知不知道你爸妈说啥?”
“又说啥了?”顾景辉随口问道。
王英满脸怒气,“他们说,你二弟和弟妹生了孩子,他们就有大孙子抱了。他们管我肚子里的孩子放在什么位置?”
顾景辉不以为意,“切,你这指定是听差了,景川那个样子,他们生什么孩子?”
顾景辉的话,似乎是取悦了王英,她坐起身来,看着顾景辉,一脸幸灾乐祸,“你也觉得他们不会有孩子?”
“不会!除非二弟妹……”顾景辉说到这,意识到自己思想邪恶了,及时刹车,“算了算了,不重要,你别胡思乱想,你以后生了儿子,就是我们顾家的功臣,全家都得供着你,你横着走都行。”
王英冷哼,“这还差不多,反正我丑话说在前头,你爸妈他们要是在偏心,以后可别怪我不让他们看孩子。”
说完,就使唤顾景辉,“去,到街上给我买碗凉粉回来,中午我不想吃家里的饭。”
顾景辉听到媳妇又要打发他出去买吃的,尴尬的摸了摸兜,“我手上没钱了。”
“没钱管你爸要啊,他都给林敏50块的改口费,我吃碗凉粉怎么了。”王英说的理所当然。
顾景辉脸色为难,顿了片刻,只能去了堂屋。
他溜达着进去,见他爸妈在低声嘀咕着什么,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,顾景辉摸了摸鼻子,支吾着开口,“爸,妈,那个,给我点钱。”
“景辉,又要钱干啥?”王桂香脸色一凝。
“英子这不怀孕了吗?嘴馋,想吃凉粉,我去给她买一碗回来,”
“前些天刚给你20块的零用钱,这么快就花完了?”顾德成黑着脸看着顾景辉。
这大儿媳妇,简直就是个无底洞,
她一个人的开销,比他们全家花的都多。
顾景辉也有些不好意思,只能搪塞,“她怀着孕嘛!”
一句怀着孕,顾德成和王桂香,无法接话。
都是为了孙子。
但家里没钱也是真的。
顾德成发愁的看着不争气的老大,沉声道,“景辉,你这样呆在家里可不行,你得出去干活,不然这一大家子的开销从何处来?景奇还念着书,景秀一个月也就100块的工资,地里也没啥收成,我们年纪大了出去打工没人要,你这身强力壮的,找个工作不难。”
以前,顾景川还在部队的时候,一个月的补贴一大半给了家里。
顾景辉也在镇上的砖厂干活,顾德成和王桂香务着农,虽然供着两个学生,但日子还算过的下去。
可后来顾景辉结婚,加上顾景川受伤,家里经济来源,顿时就断了。
只出不进。
听闻顾德成的话,顾景辉不悦的拉了脸,“我上哪找工作去?砖厂干活太累了,干不动。”
顾德成道,“那就找个轻松的,去街上打临工。一天下来,怎么着也能挣个七八块,英子的零嘴钱总赚出来了。”
他们不指望他挣钱给家里,只要把他那媳妇养了,他们就烧高香了。
“行行行,我过几天就去找工作,你先给我个钱。”顾景辉敷衍着,手就伸到了顾德成面前。
顾德成叹了口气,铁青着脸,那只裂开了口子的干枯的手,在兜里摸啊摸。
终于凑巴出两块零票。
“去,给英子和林敏一人买一碗,剩下的钱买包盐。”
顾景辉接过顾德成手上皱巴巴的零钱,有些不情不愿的揣进了兜里出了门。
这个时候物价便宜,一碗凉粉六毛。
一包盐也就八毛钱。
顾锦辉回来的时候,王英看到他提着两份凉粉,终于喜笑颜开,“哟,不错嘛,还给我买了两份,这一份我留着下午吃,你妈这几天做的那个饭太难吃了。”
顾景辉眼眸闪烁着,“这一份不是给你的。”
“不是给我的?那是给谁的?”吃惯了独食的王英顿时拉下了脸,气呼呼的看着顾瑾辉。
顾景辉硬着头皮开口,“爸妈说让我多买一碗给林敏,这一份是给她的,我还没来得及拿过去。”
给林敏的?
王英立刻就炸了!
指着顾景辉就是一顿挑理,“顾景辉你到底啥意思?我让你去给我买凉粉你居然还给你弟妹买!我是你媳妇还是林敏是你媳妇?你凭啥给她买凉粉?”
顾景辉急忙去哄她,“哎呀,英子你别生气,这不是爸妈让买的吗?钱是爸给的又不是我自愿给她买的,你跟我置什么气啊?”
王英愤愤的咬着牙,“哼,你爸妈买的,你不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偏心?我怀着孕吃不下饭想吃碗凉粉,你们倒是好,还给林敏也买上了,她凭啥吃啊?她怀孕了吗?”
听她那语气,没怀孕就不配吃好的。
好像女人生来,怀孕生孩子才有价值似的。
“好啦,别生气了,爸让我出去找活呢,等我挣了钱你想吃啥,我给你买就是了。”
“让你去找活?去哪找啊?又要去砖厂啊?”王英嫌弃的瞪着他。
顾景辉一去砖厂干活,回来身上脏成猪不说,累的瘫在炕上,啥也不干。
想想就生气。
不想让他去。
顾景辉自己也不愿意去,“砖厂我可不去,累死了。”
在王英的唠叨声中,顾景辉不情不愿地将那一份凉粉,拿给了王桂香。
然后,王桂香将凉粉从塑料袋里倒到碗里,然后去端给了林敏。
有了前面那一幕王桂香这次没有贸然的推门而入,而是站在门口,喊了林敏,等她应声后才进去,免得又打扰儿子和儿媳妇培养感情。
林敏没接,“妈,我不吃,我等着一会吃饭就行了。”
王桂香道,“快吃吧,已经买来了。”
“没事没事,我真不想吃,这样吧,放到厨房,等一会儿饭熟了当菜下饭吧,大家都尝尝,我一个人吃独食算怎么回事?”林敏笑道,“妈你可别给我惯这种毛病,不然以后啊,有啥好吃的我都自己吃了,想都想不起你们。”
林敏一番话,可把王桂香感动坏了。
也一下子就看出了俩儿媳妇的差距。
……
这天下午,顾德成和王桂香都去了地里,打发顾景辉去镇上找临活干。
林敏在院子里喂鸡,突然一个穿着一件夹克衫的板寸头年轻小伙从大门走了进来。
他站在门口,礼貌的问道,“请问这是顾景川同志的家吗?”
林敏端着鸡食盆,侧目,看到站在门口的年轻男子,神色微诧。
因为,这个人,她认识。
确切的说,是前世她见过。
她凝眸沉思了一瞬,想起了他的名字,好像叫叶斌来着。
是顾景川的下属。
林敏掩去眸底的异样,礼貌的迎上去,“是啊,你哪位?”
“我是顾景川同志的朋友,听说他受伤了过来看看他。”叶斌看着眼前的女人,说道。
林敏微笑着点头,“哦,我家景川在屋里,请进屋吧,我去推他过来。”
“您是?”年轻男子看着林敏,目光带着探究之色,问道。
林敏落落大方的介绍自己,“我是顾景川的爱人林敏。”
“景川同志结婚了?”男子闻言,脸上划过一抹诧异。
他们连长怎就突然结婚了?
不是,关键是连长的身体情况,适合结婚么?
叶斌不由的多看了两眼林敏。
女孩长相明艳动人,谈吐落落大方,一看就气质出众。
林敏刚要将人让进堂屋,在东屋呆着的王英听到院子里的声音急忙跑了出来,想看看到底来的是什么人。
“呀,家里来客人了?”王英的目光首先落在男子手上的东西上。
“你好。”叶斌礼貌的冲她愕首。
“你是哪来的亲戚呀?我咋没见过你?你叫啥?”王英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叶斌,吧唧吧唧问了一堆。
男子被王英的目光看的很不舒服,他朝林敏开口,“景川同志要是不方便的话,别让他受累了,我去看他吧。”
林敏看得出来,这个叫叶斌的男人似乎来头不小,而且并不是单纯来探望顾景川的。
毕竟,顾景川受伤的事还是个迷,他们见面,定有要事要谈。
要是将人请到堂屋,王英这个搅屎棍坐旁边,人怎么谈正事?
“好,我带你去西屋。”
王英想跟上去,但是林敏脸色不是很好,再说她和林敏到现在还置着气,一直不说话。
饶是她再好奇,也不好意思跑到人家屋里去。
关键是她怕顾景川。
于是,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手上提着花花绿绿的礼品盒,跟林敏一块进了西屋。
已经进入了中秋,今天天气阴着,有点冷,顾景川的腿很不舒服,坐在轮椅上,腿上盖着毯子,手上举着哑铃,在练臂力。
林敏掀开门帘进去,“景川,你的朋友来家里看你了。”林敏朝屋里的人说完,又看向门外站着的男子,“进来吧。”
“朋友?”顾景川举着哑铃的手一顿,看向门口。
叶斌走进西屋,就看到坐在轮椅上手上举着哑铃的顾景川。
他的目光落在顾景川的腿上,眼眶募地一红。
嘴唇动了动。
似有千言万语,看着他,却不知该说什么。
“你怎么找这里来了?”顾景川看到站在门口的男子,眼眸微诧,询问道。
叶斌吸了吸鼻子,没说话。
“进来吧。”
他们的房间里没有沙发,林敏把了把椅子给叶斌,“请坐。”
随后,她给叶斌倒了水,端过去,“请喝水。”
叶斌接过,“谢谢嫂子。”
“你们聊,我去外面洗衣服,有事叫我。”林敏识趣的往外走,将空间留给两个男人。
她一出门,就看到王英正踮着脚,贼头贼脑的往屋里张望。
看到她出来,王英立刻转身,佯装锻炼身体,伸胳膊伸腿。
屋里。
“连长,你受苦了。”叶斌不忍去看顾景川的腿,说话时,鼻音很重。
“老高有消息了吗?”顾景川却没有接他的话,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。
叶斌正色回道,“还没有,不过,我们的人已经渗透到边境那边了,相信用不了多久,就能将那伙人一网打尽,到时候,等老高回来,就能给你上报,组织上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苦的。”
顾景川协助老高执行任务受伤,可眼下,老高还潜伏在敌人那边,案子还没结,那伙人的同伙遍布各地,在没有将所有犯罪分子都缉拿归案之前,顾景川的事无法公开。
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以及他的家人。
对于什么邀功行赏,顾景川不以为意,他语气淡漠“这个不重要。”
重要的是,那些犯罪分子,何时才能全部落网,不要再毒害人民群众。
听闻顾景川的话,叶斌却是急了,“怎么能不重要?连长,你是为了任务受的伤,根本不是意外,虽然这件事,现在还不能公布,但组织上没有忘记你的功劳。”
他坐在顾景川面前,恳切的看着他,安慰道,“连长,您再等等,组织上怕现在表彰您,那伙人会打击报复您的家人,等把他们全部剿灭,您的英勇事迹一定会被所有人知道。”
顾景川垂眸看着自己的双腿,并没有听进去叶斌说了什么,确切的说,是对叶斌所说的所谓表彰,根本没兴趣。
他顿了半晌,突然嗓音沙哑的开口,“斌子,以后,我可能回不了部队了。”
顾景川此话一出,叶斌神色变的暗淡,内心骤然翻滚着某种情绪,胸膛里堵的厉害,不知该说什么。
连长再也回不了部队了……
这怎么可以?
这对他来讲,未免太残忍了!
对他们整个连队,未免太残忍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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