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兼职?”
纪衡玩味着这两个字,唇边微微撇下:“什么样的兼职要负责生孩子?”
郭宁蕊脸上一窘,随即撒娇地挽上他的胳膊,“人家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嘛~爸爸已经骂了我一顿,你就别生气了!而且……而且我不过就是把电话给了聂辞,让她自己去沟通,谁能想到她能‘沟通’到酒店去?”
她冷哼了声,朝病房里瞥了眼,不紧不慢道:“我不相信她这么大人了连这点危机意识都没有?让去酒店就去啊?说不定……”
郭宁蕊仿佛才觉察到自己失言,忙道:“我也不是说她就是故意的,但王家没准就会这么想啊!”
纪衡敛下眸,缓缓将她缠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慢慢推开,微微笑道:“好,我明白了。”
他的态度反倒令郭宁蕊有点拿捏不准,他明白什么了?
纪衡回眸,淡然道:“贾肃,去开车。”
“是,老板。”
郭宁蕊忙问:“阿衡,你要走了吗?”
“嗯,有点事。”
他侧过身,又朝病房看一眼。
郭宁蕊马上说:“这里交给我好了!不管怎么说,这件事我也有责任,你放心吧,我会好好照顾她的。”
她笑得温柔体贴,上前还细心替他整理好衣襟,“你去忙你的吧。”
定定看她,纪衡总算点头:“好。”
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,郭宁蕊脸上的笑才一点点退却,回过头阴沉地盯着那扇门……
聂辞是第二天醒来的。
她睁开眼就看到坐在对面的温翎,她一脸不耐地看着她,随手丢一份协议过来。
“把这个签了。”
聂辞冷眼看着她,尽管才睁眼全身都痛得跟散了架一样,可在温翎面前依旧没露怯。
“这是什么?”
聂辞嗓子又沙又哑,脖子上有伤,被王大林掐得狠了,伤到了喉咙。
“跟王家和解的协议。”
聂辞眯着眸,看来连她都知道了。
不用说,一定是郭宁蕊告诉她的。
她撑着身子坐起来,拿起协议扫一眼。
随即哼笑了声,手指拎起这份文件,清凛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她:“我是法学生。”
所以,用这种相当于认责书的东西来充当和解协议,当她无知还是当她法盲?
温翎不想跟她浪费时间,直截了当道:“你不是想要那幅画吗?郭小姐答应了,只要你把这个签了,画就归你。”
聂辞垂下眼眸,缓缓道:“我的确很想赎回我爸爸的画,但必须是我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。”
温翎把眼一瞪,“你别忘了,这可是聂叔留给你的唯一宝贝!”
她可是郭小姐面前拍着胸脯保证,一定会说服聂辞的,眼下看她这态度,这不是让人起急嘛!
聂辞眯起眼睛,“我爸唯一的宝贝是我,才不是那幅画。如果让他知道,他的宝贝女儿为了幅死物,居然连自尊和底线都不要了,他会后悔留给我这么一个祸害。”
说着她又抬眼去看温翎,“还有,谁都有资格劝我,唯独你没有!今天要是换个人过来,没准我还真会考虑,是你的话,就不行!”
温翎气急:“你知道郭小姐是谁吗?她是纪衡的未婚妻!纪衡可是纪氏的总裁,咱们得罪不起,你想死也别连累到我们!”
“收了郭宁蕊的钱,你还想置身事外?”
聂辞只是冷笑,“我累了,门在那,不送。”
温翎知道她性子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,狠剜她几眼后就出去打电话了。
没多久,郭宁蕊便高傲地现身。
睨着床上的人,她冷笑:“王叔叔因为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,他老婆跟他闹离婚,女儿在学校也抬不起头来,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压力,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这么被你给毁了。聂辞,你还真是害人不浅啊?”
聂辞是真被她气笑了,又不小心扯到嘴角伤口,疼得她呲的一声,五官都跟着揪到一起。
半晌,她说:“郭宁蕊,你是不是真以为这里没你什么事了?”
果然,郭宁蕊变了脸色,警惕看她:“你什么意思?”
聂辞嗓子不舒服,本来不想说这么多话,但也不想被当成软柿子拿捏了。
“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,你心里不清楚?”
“那是你自己跟王叔联系的,你们俩的事,我怎么知道?”
“照你这么说,我手机里应该有跟他的通话记录才对,可是这期间我唯一联系过的人,只有你。”
郭宁蕊避开她的视线,“也许你还有其它手机呢,正好方便你跟哪个男人沟通,又不想别人知道!”
聂辞:“……”
这个猜测,听似毫无逻辑,但还真是事实。
她的确有两部手机,即使手机已经支持双卡,她也还是坚持将“他”和自己的生活彻底分开。
不过,她自然不会轻易承认。
“怎么,郭小姐是对自己未婚夫防范过了头,才会有这么多奇怪的臆想?”
“你——”
门外,贾肃不时偷瞄跟前的男人。
纪衡敛着黑眸,倚靠在门一侧墙壁上,慵懒地环着手臂,本就生得纷华靡丽,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慵懒姿态,更是让路过的小护士频频偷看。
纪衡缓缓朝门的方向瞥一眼,眼神意味不明。
两部手机?
病房内,郭宁蕊气得脸色铁青,可想到爸爸的警告,她只得硬着头皮说:“王叔已经那么惨了,这件事就还是算了吧,反正你也没吃什么亏,矫情什么呀?!”
门突然被推开。
纪衡走了进来。
看到他,聂辞下意识就调开了视线。
她没料到他会出现,这时才想到自己昨天那么狼狈都被他给瞧见了,心底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沮丧。
但总归还是要谢他的,只不过当着郭宁蕊的面,她聪明地选择了闭嘴。
“阿衡,你怎么来了?”
郭宁蕊声音有点慌,只是单纯不想让他参与到这件事里来,至于其它的倒没想太多。
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救聂辞的人是他,还有王大林的伤,也只是听说吃药过了量,又没有及时得到排解,所以才憋坏了。
而且聂辞是他公司里实习生,出了这样的事,纪衡过问也是情理之中。
“这是什么?”
他视线落在床上那份和解书上。
“没、没什么……”
郭宁蕊要藏,他已经拿在手上了。
大致扫一眼,扬眉去看聂辞,“你怎么说?”
聂辞无视郭宁蕊投来的警告视线,一字一句:“我绝不和解。”
“你不要得寸进尺……”
郭宁蕊话没说完,纪衡竟点头:“好,不和解。”
阿衡!你等一下!”
郭宁蕊追了出来。
“阿衡,这件事……你能不能不要插手啊?”她小心翼翼地问,眼神充满祈求,“王叔跟我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,这会人都下不了床了,也是怪可怜的……”
纪衡停下脚步,转过身看看她,然后抬起手,温柔抚过她的脸,“别的事都好说,这一件,不行。”
“为什么?”她不懂,“聂辞不就是你公司的实习生嘛,你至于这么上心吗?再说了,苍蝇不叮无缝蛋!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扮猪吃老虎?要我说,最惨的还是王叔,就快要妻离子散了!”
纪衡听到她的话微微挑下眉,眸中一丝犀利掠过,但很快又收敛至眸底,对着她微微一笑:“酒店那边已经报警了,想瞒肯定是瞒不住的。做为纪氏总裁,我要是连自己公司员工都护不住,我的面子往哪放?纪氏的死对头,恐怕也正等这个机会吧。”
郭宁蕊语塞,她知道他说得没错,可王家那边要怎么交代啊?
“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
“行了,你就别管了。”
看着他大步离开,郭宁蕊懊恼得直跺脚。
纪衡这边不松口,王家也是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,只有她夹在中间为难!
这一切,都怪聂辞这个贱人!
——
温翎正跟母亲说这事呢,病房的门就被人推了开。
林安仪不满地皱眉,她到现在还是一副明星派头,容不得任何人的不尊重。
“谁啊?这么没素质,不会敲门吗?”
温翎一看进来的人,连忙说:“妈,这位就是郭小姐。”
听到是郭宁蕊,林安仪的脸色稍稍好些,但也没像温翎讨好得那么明显。
郭宁蕊嫌弃地站在门口,没有进去的意思,然后开门见山道:“一百万,想办法让聂辞把这份协议签了。”
温翎眼睛都亮了,她最近在养团队,正好缺钱!
她忙不迭跟母亲使眼色:“妈!快点啊!”
林安仪好歹是见过风浪的,睨了她一眼,嗤笑了声:“你骗我女儿去酒店,出了这样的事,一百万就想打发我们了?”
郭宁蕊也不甘示弱:“你女儿把人踢成重伤怎么说!”
“那你报警抓她好了,还拿协议找我们做什么?”
郭宁蕊一滞,没想到林安仪脑子还不笨。
王家态度很明确,只要聂辞签了那份协议,再把人送过来,这件事就算了了。
郭宁蕊昂起下巴,“好,条件你开。”
“三百万,先给钱。”
“好!就三百万!”
温翎眼睛瞪得老大,就……就这么成了?!
之前那幅画就让她赚了几百万,眼下又是三百万!她克制着心中狂喜,赶紧把协议书接过来,“郭小姐你就放心吧,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了!”
“丑话说前头,如果你们拿钱不办事……”郭宁蕊抬手轻轻落在温翎肩上,勾起红唇一笑:“我保证你在圈里,永远别想出头!”
送走了郭宁蕊,温翎还是有些担心,“妈,小辞的性子您是知道的,她不会听您的。”
林安仪看起来早有了打算,“但是她会听她爸爸的。”
——
接到监狱那边的电话时,聂辞不顾医生的阻拦,直接打车去了监狱。
她见到了聂康良。
“爸。”
聂辞拿起电话,声音有些哽咽。
这是聂康良入狱以来,她第一次见他。
坐在通话窗口里面的男人变了很多,以前的他温文尔雅彬彬有礼,如今整个人消瘦一圈,脸颊也瘦出了棱角,皮肤晒成了古铜色。
肩膀变宽了,手臂绷起肌肉,一看就有在里面坚持健身。
脸上的如沐春风的笑消失了,看上去沉默寡言的,气质也变得阴沉。
他长得不错,本来就比林安仪小,林安仪生聂辞那会,他才只有二十一岁。满打满算,他现在也才四十出头,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阶段。
看到她脸上的伤,聂康良愣了。
“小辞,你的脸是怎么回事?”
“没事,就是晚上回来太晚没注意看路,摔到路边施工的坑里了。”
她抬手想要挡住脸颊,可手上瘀青青更明显。
聂康良定定地看着女儿,没再多问,可搁在桌面的双手却捏成了拳,胳膊上的肌肉也跟着绷紧,好像下一秒就能绷破衣衫。
这一次见面,父女俩就聊了些近况,聂康良对她的学习很关心。
听着她描述的大学校园,他总算露出一丝笑容,但很快,又垂下头:“如果不是我,以你的成绩可以拥有很好的未来……”
“爸,你别这么说,我想过了,我以后可以当律师的。”她笑着说:“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,赚得也多。”
聂康良的拳头捏得更紧了。
自己有案底是事实,说什么都迟了。
半小时很快就要到了,聂辞依依不舍,聂康良看着她,突然道:“小辞,答应爸爸,以后就为自己而活。”
离开时,聂辞眼睛都哭肿了。
她顶着红肿的眼睛回到医院,才推开病房的门,就看到坐在里面的男人,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,领结白衬衫,头发梳在脑后,显得英俊的五官越发深邃立体。
他好像是特意从某个重要场合赶过来的,此刻正阴沉着脸,不错眼地盯着她。
“去哪了?”
“随便走走。”
聂辞当然不会蠢到告诉他去看了父亲,“聂康良”这三个字对纪衡来说,是把沾血的刀。
上面沾着的,是他双亲的血。
聂辞累了,脱下鞋子掀开被子就上了床。
突然,她想起来什么,又转过身坐起来。
“今天不是纪氏周年庆吗?你怎么会在这?”
纪衡阴恻恻地笑,“是啊。我怎么会在这?”
要不是医生怕担责任,一个电话打到他那里,他又怎么会抛下一群宾客,赶到这来?
结果倒好,她只是随便出去走走?
他咬着牙,看她的目光像要杀人。
聂辞今天见到了爸爸,心情好,所以面对他时也多了些好脸色。
“纪衡。”
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,纪衡倏尔一愣。
她之前也不是没叫过,一般都是在床上,不是叫得咬牙切齿,就是明明不满又不得不屈服。
像现在叫得这么自然,还是第一次。
她的声音自带软糯的娇气,尾音习惯性有点上扬,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。
郭宁蕊有句话说得没错,她当真是聂康良从小就拿来当公主养的。他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,缠着他,笑着说长大后要嫁给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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