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错,我是找他了。”林安仪仪态万千地坐在那,不紧不慢地说:“他倒是大方,二话不说就把我的住院费给免了。哦对了,纪家也持有这家医院的股份,早知道的话……”
“你够了!”
看得出聂辞是真生气了,她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怒气。
林安仪无视她的怒意,一笑:“别说你找的这个男人还真是不错。只是可惜啊,你配不上人家,做不了名正言顺的那个。但是没关系,我都跟他谈好了,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,他还是会继续照顾你……不,照顾我们的。”
聂辞眯起眼睛,上前一步,抓起桌上的花瓶,手一松,花瓶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。
“啊!”
林安仪吓得尖叫一声,气得起身就扬起手,“你太没规矩了!”
手还没等落下,门就推了开。
林安仪的手僵在半空,迟迟没有落下。
纪衡挑高眉,走过来将聂辞拽到身后,皱着眉看她,脸色阴沉沉的,“谁给你的胆子?”
林安仪哼了一声,但还是放下了手。
换作之前她是不会听的,她想怎么管教女儿就怎么管教,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。
不过现在她还是愿意给纪衡一个面子的,要让他知道他的钱没白花。
纪衡回过头去看聂辞,表情淡淡的,“你怎么样?”
聂辞用力甩开他的手,眼神疏离地看着他,二话不说转身就出去了。
纪衡皱眉,自然也是有点不高兴,这是摆脸谁看呢?
他跟着走到门口时,林安仪又缓缓落座,懒洋洋道:“这女人呢,还是不能太纵着,否则就会蹬鼻子上脸,让男人没面子。”
推门的手顿了住。
纪衡转过头,俊颜上一抹嘲色。
“林女士见不得别人宠着她吧。呵呵,不巧,我就爱纵着她,就爱让她蹬鼻子上脸。外人不喜欢,那也得给我憋着!”
他转身就走。
“你……什么玩意嘛!”
林安仪把桌上的花扫到地上,也气得不轻。
聂辞站在楼下等他。
“纪衡,你要是想借此绑住我威胁我,那你打错算盘了。我妈对我的厌恶程度并不亚于你,所以,我绝不会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去承受另一个恨我的人折磨!”
她说出这番话时,因为激动脸颊红红的,眼睛里也蒙着雾气,双手不自觉捏成了拳头。
纪衡站在对面,拢着眉头看她。
面前的女孩愤怒得像只小老虎,跟她那个吸血的妈和恶毒的姐姐比起来,就只知道呲着牙吓唬人,看上去凶巴巴的,却并不具实际伤害。
挺讽刺,但也挺让人……
算了。
纪衡也不知道自己这时怎么就心有点软了,尤其是临时走,林安仪跟他说的那句话,让他十分不爽。
他可以恨聂辞,可她凭什么?她是她的亲生母亲!聂辞为了她做到何种程度,没人比他更清楚了。
只要想到这茬,他就有点恨铁不成钢!
就知道在他面前耍狠,被别人欺负了就一声不吭的,是他太好说话了吗?
纪衡环起双臂,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,居高临下地睨着她,“折磨?聂辞,你也别把自己想得有多重要。没错,起初我是成心不想你好过!聂康良害得我失去双亲,我也不会放过她女儿!但是……”
他顿了顿,上下睨向她的眼神变得轻佻,“我必须要承认,我在那方面挺满意你的。至少,别的女人还没办法像你那样让我很满足。”
他的直白令聂辞意外又羞愤。
纪衡勾起唇角轻笑一声:“你妈在电话里说,如果你不管她,她就会去找你们学校领导。不管你承不承认她,你都要清楚一个事实,她是有那个本事让你在学校混不下去。我这么做,可是帮了你大忙呢。”
聂辞当然信,林女士说到做到,林女士要是真被医院赶出去,也一定不会让她好过。
“你也应该清楚,她医院这边花销不小,住的又是最好的私人病房,用药都是进口的,还得需要各种营养品进补……”
他说得这些聂辞怎么可能不知道?林安仪家世好,之后就当了明星,哪怕是后来下嫁给聂康良,她的吃穿用度都没掉过档次。甚至,聂康良“进去”后,聂辞继续把她保护得好好的。
“我这笔钱,可没少花。”他继续微笑:“你说,我要是不图点什么,不就成了冤大头了吗?当然,我是个商人,知晓起码的等价交换,现在我在你身上能得到的乐趣不多,所以你们聂家欠的外债,从这个月起,我不会再分期偿还。”
聂辞抬眼看他,眼神并没有他预期中的愤怒或是别的什么,反而越来越平静。
只是,眼圈却更红了。
聂辞把眼角抹了抹,“债务我会自己承担。”
纪衡略挑眉,“一个月小十万的债务,可不是笔小数目。或许,你也可以放弃,大不了他们可以继续起诉,至于你父亲那边的刑期……你是学法的,肯定比我明白吧。”
纪衡皱眉,看着她发红的眼圈,他突然觉得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。
他可没有把欺负小姑娘欺负哭的毛病,除了在床上。
“我还有事,晚些时候我会找你。”
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,眼神保持冷漠的温度,“你敢不接我电话就试试。”
直到纪衡离开,聂辞才晃晃悠悠下了台阶,朝家的方向走。
外面下起小雨,细细碎碎的。
马上进入十月了,今年雨水尤其偏多,温度不是很低,但阴冷的湿气却直往骨头里钻。
聂辞穿着米色风衣,衬衫牛仔裤,慢吞吞走在街上,像只行动迟缓的蜗牛。
所以,她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?还要继续出卖自己吗?
——
周六,纪衡和郭宁蕊的婚礼。
郭宁蕊派来的车早早就来接聂辞了,她昨晚可能吃坏的东西,胃一直疼,早上起床脸色就煞白的。
她跟温翎要陪着郭宁蕊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化妆,两个人坐在那有说有笑的,完全当聂辞是空气。
聂辞并不在意,刚好也不舒服,化好妆后就靠在沙发上休息。
这时,门推开,有人进来。
来人三十出头,长相漂亮,皮肤白皙,一袭墨绿色裸肩天鹅绒晚礼服,高贵优雅,腰臀比例完美,身材是性感诱人的S型。
能将女人的成熟之美散发到极致,堪称尤物。
“姑姑!”
郭宁蕊赶紧起身,对来人的态度十分殷勤,甚至还带着讨好的成分。
见她都如此,温翎自然也跟着谨慎起来,起身微笑。
聂辞是听到她们的声音才睁开眼的,一看来人,她竟认识。
纪蓝颜看眼新娘子,接着视线就落在聂辞身上。
聂辞下意识避了开。
纪蓝颜无视郭宁蕊,直接来到聂辞面前,“你,跟我出来。”
口吻冰冷的很。
聂辞抿唇,看上去不是很情愿,磨磨蹭蹭地起身,跟着她出去了。
温翎不解地问:“宁蕊姐,她是谁啊?”
“她是阿衡的姑姑,他父母去世后她一直在照顾阿衡。”郭宁蕊冷笑了声,解气道:“他姑姑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差,三十几岁了还是老姑娘!这下有这个小贱人好看了!”
纪蓝颜在回国之前,郭宁蕊就把聂辞怎么勾引纪衡的事都发邮件告诉她了,现下看这态度,一定是来找聂辞算账了!
走廊上,纪蓝颜跟聂辞面对面。
她从手包里掏出根女士香烟,递过去一根。
聂辞犹豫下,接过来。
两人点着烟后,都默默吸了口。
看到聂辞熟练地吐出口烟圈,纪蓝颜笑了,“不装了?”
聂辞没说话,放低视线,又将烟送到唇边吸了口。
“说起来,你抽烟还是我带的,聂康良没少因为这事跟我摆脸。”说到这,她又嗤笑:“一个老婆奴,倒习惯在我这拿腔拿调了,进去了也是他活该!”
聂辞竟没反驳。
这世上,恐怕只有纪蓝颜骂她爸爸,她是不会回怼的。
纪蓝颜又歪着头看她,“我家那小子这么对你,你都没撕了他?你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?我记得,你小时候可是你们那一片的小霸王,不带吃亏的。现在怎么这么怂?”
直到这时,聂辞才苦笑一声,抬起头看她,叫了声“颜姐”。
纪蓝颜勾起妖娆的红唇,“肯认我了?”
聂辞又垂眸,“我就是太羞愧了。”顿了下,她说:“对不起。”
她冷笑:“你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?你道哪门子歉?”
“我爸爸……”
“没错,聂康良是该死,所以他坐牢了。怎么着?他坐牢还不够,还要祸及三代?”
哪怕她每句话每个字组合在一起,都没有半点安慰的意思,但聂辞还是听了后想哭。
她掩饰性地又吸口烟,夹着细长香烟的手指却在发抖。
“可是、可是纪先生纪太太他们都……”
纪蓝颜没什么情绪地扯扯唇角,优雅地将烟送到唇边,烟蒂咬出一圈红色唇印,“连个三岁孩子都知道,天上不会掉馅饼,我哥跟我嫂子会不知道?不过就是心存侥幸罢了。当年,听说爸爸要将继承权给我弟弟,他们急于证明自己,这才决定跟着聂康良铤而走险!钱都打了水漂后,又开始相互埋怨,结果,开车吵架出了车祸。”
她平静地叙述完全部的事实后,正色看向聂辞:“你说,这里有你什么事?”
聂辞咬着唇,缩在那怎么看都委屈。
纪蓝颜骂了句“没出息”后,又骂起了纪衡:“这个小兔崽子干的真不是人事!怎么说,你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!他怎么就下得去手?”
说完,又瞪向聂辞严厉地问:“你跟我说,他碰你的时候,你成年了吗?”
聂辞过了半晌才点下头,脸颊窘得发红。
纪蓝颜呼出口气,“哼,算他还有点良知,暂且饶他一回狗命。”
聂辞抬起红通通的大眼睛望向她,这才哽咽着说出心里话,“颜姐,我好怕你跟他一样,会恨我。”
“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?我怎么会跟那个智障一样?”
纪蓝颜把烟丢进一边垃圾桶,又上下打量她:“你当伴娘?”
“嗯,郭宁蕊要求的。”
既然她都知道了自己跟纪衡的事,聂辞也没必要瞒着了。
纪蓝颜不客气地冷哼一声:“这女人惯会给自己加戏,还总喜欢把别人都当傻子!比起她姐姐来……”
她顿下,没再继续说。
郭宁蕊还有个姐姐?这是聂辞不知道的。
“走。”纪蓝颜要带着聂辞走。
“去哪?我是伴娘,不能随便离开的……”
“怎么,你还真想当这个狗屁伴娘?纪衡一个人欺负你还不够,你还要受郭宁蕊这个蠢货的气?”
“我……”
纪蓝颜不给她时间拒绝,拽着她就走,“行!我去问纪衡!”
聂辞只能被动地跟上,她发现,纪蓝颜这火爆的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,她是既欣慰又忧心,生怕再惹出什么乱子来。
纪衡就在楼下的套房,这会刚换上礼服,没让化妆,连发型都只是随意抓几下。
即便如此,往那一站也是帅到女人心坎儿里了。
纪蓝颜带着聂辞进来时,他正站在窗前,周身都是寒意,聂辞只看了一眼就马上收回视线,她从不否认纪衡长得帅的事实。尤其是今天,礼服的关系,好像格外好看。
纪衡看到她时也是一愣,只不过就是这刹那的恍惚,就收进纪蓝颜眼中。
她二话不说,上前就扯过他的领带,纪衡的注意力本来没在她身上,所以怔愣了下,回过神后又是懊恼又是无奈,“姑姑,又怎么了?”
“你还是不是男人了?祸害完人家小姑娘,扭头就让人家当你老婆的伴娘?我纪家怎么会出你这种渣男?”
旁边的贾肃眼睛都瞪圆了,默默退到门外,守在门口。
纪衡冷下脸,去看她身后的聂辞,声音尽是阴沉:“你告状了?”
聂辞还没等回答,纪蓝颜就冷笑出声:“她要是能有这心眼,也不至于被你耍得这么惨!”
她松开领带,气场全开地坐到沙发上,昂起下巴看他,“是你的好未婚妻,她早就把你做的这点事,搞得纪家人尽皆知了!”
这么说是有点夸张,郭宁蕊再蠢也不至于这么做。但纪蓝颜就是不喜欢郭家那对姐妹!所以,随便扣顶帽子,权当哄自己开心了。
果然,纪衡皱起眉头。
再去看聂辞,她苍白着脸色,额头隐约见了汗珠,怎么看都像是被吓到了,于是对郭宁蕊就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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